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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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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一張圖,是個什麽意思?”

阿隼道:“我認為,這幅圖畫的是他們祖上的故事,至於背後有什麽隱情,還得再查一查。”

公蠣嗤道:“廢話。”

畢岸道:“你看棺槨的形制和老者的服飾。”

公蠣的目光落在老者身後的一個青年子弟身上,不由心中一動:他站得筆直,上衣下裳,表情嚴肅,依稀同自己看到的影子人有些相似。但也僅僅是相似而已。

阿隼遲疑道:“玄衣裳,法冠袍服。”公蠣對這些未有研究,只覺得式樣簡單,莊嚴肅穆,似乎為秦漢風尚。

畢岸點頭道:“不錯。”

燈油燃盡,燈頭閃了幾閃,熄滅了。待阿隼找了蠟燭點燃,畫軸上已經恢覆了原來的樣子。

公蠣擺弄著小燈盞,放在鼻子一頓猛嗅:“去哪裏再找些燈油來?這下看不到了。”言下十分惋惜。

畢岸接過,若有所思道:“這些油脂非比尋常,一個做壽衣的裁縫,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公蠣好奇道:“什麽東西?”

畢岸道:“這是用赤的油熬制而成。據山海經記載,‘赤,其狀如魚而人面,其音如鴛鴦,食之不疥’,後世再也沒見過,如今人們只當它是傳說了。它的油極其難得,作畫時,在顏料中加入赤油,顏料幹了之後,畫面便會隱去。等需要使用時點燃赤燈,畫面又會顯現出來。古時作戰,常用來作為情報手段迷惑敵方。”

公蠣驚愕道:“海裏還有這玩意兒?”不禁對大海心生敬畏。

畢岸擺弄著小燈盞,皺眉道:“裏面好像註了金屬,不過外面的做工著實粗糙了些……”話音未落,忽聽外頭有人哭泣。三人出來一看,一個婆子攙扶著個年輕婦人,哭著求見。

(六)

天色已暗,街上大多店鋪已經打烊,唯有棺材鋪和墓碑鋪子還開著,各在門口掛了一個紅燈籠。微紅的燈光,映照著隔壁高挑的紙幡、五顏六色的金山銀山,並將對面隨隨便便用繩子捆在一起的童男童女白森森的臉照得泛出紅光,顯得尤為陰森,嚇得公蠣連忙退到畢岸身後。

阿隼道:“你們是死者的什麽人?”

那婦人淚流滿臉,臉色憔悴,哭得說不出話來。公蠣倒認出她曾去流雲飛渡買過胭脂水粉。旁邊婆子抹著眼淚道:“她是小順子的師娘桂家娘子。我是她家鄰居劉大娘。”

阿隼道:“小順子家還有什麽人嗎?”

劉大娘回道:“他是個孤兒,家在郊外,來這裏做學徒不到一年,估計家裏是沒什麽人了。”又嘟囔道:“這可是招了什麽邪祟了?桂平剛去世,小順子又沒了。”

公蠣幾乎要脫口說出“桂平墓是空的”這句話,但還是生生咽了下去。

阿隼道:“劉大娘你且在外面等一等,我有些話想問下桂家娘子。”

公蠣見桂家娘子腳步虛浮,精神恍惚,心下不忍,忙扶了她,安慰道:“人死不能覆生,大嫂節哀順變。”

她見了小裁縫的屍體,只是呆呆看著默默流淚,雖然不出聲,卻比放聲大哭更讓人難受,而且幾次眩暈搖晃,若不是公蠣在後頂著,只怕要一頭栽在地上。

阿隼待她稍微平靜了一些,道:“桂大嫂,我有幾個問題問你,望你如實回答。”

桂家娘子低聲道:“是。”

阿隼道:“你可曾見過這張畫軸?”

桂家娘子淚眼朦朧,看了一眼道:“這是我家相公祖傳的畫軸。他一直收著,從未掛出來,就在他……他走之前的一個月,忽然找出來掛在這裏。”

公蠣心想,如此年紀,丈夫去世,身後無子,唯一的徒弟又早夭,真是可憐。

阿隼又道:“桂平當時掛這幅畫軸時,可有什麽異常?”

桂家娘子眼露出迷茫之色,局促不安道:“聽說殺害小順子的兇手已經捉到了……這個……”

阿隼道:“捉是捉了,證據卻要補充。你只管回答便是。”

桂家娘子畏懼阿隼,不敢多言,想了片刻,低聲道:“我同他成親十一年,他唯一這件東西是不準我碰的。”

她頓了一頓,垂淚道:“在他去世前一段時間,很是煩躁,常常一個人自言自語,晚上也不回去,只住在這裏。我只當是小順子學不會針法,惹他生氣,也不敢多問。連著幾晚,我實在放心不下,吃晚飯後便提了些茶水過來,走到門口,便聽他在裏面哭。

“他哭得很是傷心,我進去了他都沒發覺。他一邊哭一邊唱著古老的曲子,我雖然聽不懂,但卻能夠感覺到悲壯和憤懣。但見我進來,他又若無其事,什麽也不肯說。我看他情緒低落,也沒敢追問,想著時日久了,慢慢了解不遲。”她掩面而泣,“誰知過了七日,他便去世了。”

一直在旁邊默然不語的畢岸忽然道:“關於他的祖上,你了解多少?”

桂家娘子一連串說了這麽多,精神委頓下來,無精打采道:“他只說祖籍巴蜀,來中原已經好多代,家族人丁不旺,祖上的事跡已經不記得了,只剩下這幅畫軸。”

阿隼道:“你們結婚多年,為什麽沒有孩子?”

公蠣覺得這話唐突,忙朝阿隼打眼色。阿隼卻固執己見,盯著桂家娘子的臉,堅持要她回答。

桂家娘子的臉上泛起紅暈,情緒激動起來,良久方道:“是他堅決不肯要……這行當雖然不怎麽體面,但足夠我們一家吃喝,家境也算殷實。我同他感情也好,只是對要孩子一事……”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堅決不肯要,不知從哪裏得了些藥粉,說吃了之後便不能生養。我問他原因,他說不喜歡孩子,可是,”她用力掐著手掌心,“他看到人家的孩子,明明喜歡得什麽似的,眼裏滿滿都是愛意……”

公蠣見她五指雪白,保養良好,顯然桂平對她頗為愛護。

桂家娘子又抽泣起來,道:“我也曾以死相逼,可最後他痛不欲生的樣子,比我更難過十倍百倍……孩子的事情就這麽耽誤下來了。”

阿隼道:“聽說桂平是無疾而終,那在他去世之前,可有受傷或者生病嗎?”

桂家娘子道:“生病卻沒有,不過……”她遲疑了一陣,道:“有一次我來送飯,見他手臂上有烏青的瘢痕。我問他是不是碰在哪裏了,他卻說我眼花,手臂上的青斑是不小心在紙紮店弄上的顏料。”

阿隼逼問道:“之後呢?”

桂家娘子嗚咽道:“之後……之後他仍不肯家住去,也借口忙不怎麽見我。可是那天,他突然回家了,帶了我愛吃的糕點酒食,他拉著我的手,同我說了好多,還說他要是死了一定不要穿壽衣,就穿自己的衣服,舒舒服服的;還告訴我家裏的銀兩放在哪裏,這裏還有多少銀錢……

“我覺得不吉利,像是交代後事一般,便堵著他的嘴不肯讓他多說。他卻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但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的開心中帶著無盡的淒涼。可我當時以為自己多心,便一同開心,像個傻子一樣。

“那晚我喝了酒,迷迷糊糊睡了,聽見他說要洗個澡,幹幹凈凈地走,我扯著他的衣袖說不許走,就在家裏睡。他說好,陪我一起睡,但洗了澡後卻換上了他最喜歡的衣服……”

看她哭得那麽傷心,公蠣自然也猜到了結局:第二天早上,等她醒來,桂平已經死了。

但桂平是真的死了之後被人盜了屍體,還是根本就是個障眼法,偷偷做了衣冠冢呢?

畢岸拿起那個燈盞,道:“這個東西,你可認得?”

桂家娘子擡頭望了一眼,道:“認得,幾天前從一個破箱子中翻出來的,我看沒什麽用處,就給了小順子,拿來鋪子裏用。”

看來桂家娘子不知道任何內情。

畢岸擺弄著小燈盞,看似隨意道:“桂平身後事,是誰打理的?”

桂家娘子低聲道:“小順子和對面紙紮店老伯。”

阿隼道:“桂平做殯葬業多年,怎麽不給自己準備個像樣的墓碑?”

阿隼定是看到了桂平墓前那個簡易的木牌。公蠣心中一喜,心想王瓴瓦一事總算沒自己什麽事兒了。

桂家娘子哽咽道:“我也是這麽想,不說用最好的,至少要立個差不多的墓碑。可小順子拿出了他的遺囑,上面白紙黑字交待,一定不許立碑。還是我心裏過意不去,才立了塊簡單的木牌子。”

畢岸道:“遺囑上還有什麽內容?”

桂家娘子眼淚朦朧,良久方道:“他囑咐我要好好過日子,要小順子孝敬我。”

阿隼道:“娘子能否將遺囑借我等一看?”

桂家娘子抹了眼淚,搖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麽內容。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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